阿 拉 弗 拉 海

2004-11-30 18:48 | 双鱼恋人

这片位于印度尼西亚与澳大利亚之间的海,我因见它而流下泪。因此,我将全部的内心都交付给它。 安谧,隐藏的波澜,以及下沉至深邃的过程……
——题记


*我喜欢温和而缓慢地生活。


  性格是极慢条斯理的。从血液的流动一直慢到骨子里。连手指上一个小小的伤口,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。说话时需要极漫长的思考。有时甚至中途而止,从此遗忘。

  总是缓慢地弯腰看路边一朵开放的花。缓慢地以视线追寻一片树叶的飘摇。停止在树下,眯缝着眼观望落下的阳光中尘埃舞蹈。听落英清脆的声响。庞大,华丽,并且缓慢回荡。

  害怕热闹。恐惧人多的地方。他们怀着不同的思想,不同的欢笑的理由,不同方式的呼吸向四周扩张。我讨厌跟上他们的脚步,看同一个地方,一齐用不同的语言说话,互不明了。

 讨厌争吵。讨厌紧张起来的空气令人窒息的味道。为了各自的原则激烈讨论,捕风捉影地批判最终不过是一场笑话。因为我们无权去干涉别人的内心,也没有能力将其扭转改变,却试图用更剧烈的方式更改在各自心中呈现的真相。

  我们永远无法得知,我们所以为的种种,是否就是在彼此心中真正的模样。

  在给朋友的留言中写道,我真的好伤心,好伤心,好伤心……眼泪便流下来,因着无法承受执拗于我的动荡。写到一半,电脑突然死机,望着黑暗屏幕心想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辜的幻觉。什么都可以激烈呈现,同时也可以倏忽被葬送,不留痕迹。

  放上音乐。给自己冲杯香醇咖啡。伫立窗前眯缝着眼看楼下经过的稀疏人群,天空澄净,阳光明媚。


*有窗帘的地方就是家。


  更多年以前,我夜以继日地筹划我的岛。闭上眼可以看见艳丽阳光下满岛的芦苇随风飘扬,荒芜而无比繁华。我设计我的小木屋,不会长毛毛虫的葡萄架。我坐在屋前,白色的T恤,短短的头发,手里拿着画笔,笑容天真烂漫,单纯明亮……

  对于家,没有更深切的定论。因为不留言任何地方而只能四处流浪。对于如此感情性的概念,每一个人都只能心中领会。因此,只要有所感觉,任何一处都可是家。

父亲千里迢迢来看我。我却始终说不出一句温柔的话。只是笨拙地慰他累不累,连水都不知道给他倒。走路的时候,看见他负着的沉重背囊,伸手想替他分担一些分量,他却摆手不让。问他吃不吃东西,他也摇头,喂到嘴边,他便张口,像个执拗的孩子。吃饭的时候,看见他眼中布满的鲜红血丝,发现他的眼睑又下垂了一些,心中便有无限怜惜。

  送他走时,看着他做作地笑着转过身去,轻易便觉出他的不舍,却也无能为力。回去时穿过秋色浓郁的校园,一片金色银杏让人觉出暖暖的艳丽。阳光难得地好,照着叶子落下时缓慢姿态,如同父亲那粗大而有力的手温和抚摸我的头发般,含蓄而充满情感,独一无二,无可替代地爱。

  回到寝室,挂上父亲从家中带来的白色窗帘。是以前家里挂在厚重窗帘外面一层的,经过母亲剪裁加工成合适大小后带来。半透,有着极平凡的图案,挂上后,阳光便透过它,在地上透下班驳形态,站在房间里看着它,便感到有无限温馨袭来。

  即使我终究是离开他们,要四处漂泊流浪,也仍然感谢他们对我的感情。因着这爱,我们会感到,其实彼此从不曾分开。


*用心如镜,来时鉴明,去后无痕。


  留下的不过是感知。感知没有实体,化为心,融为生命。许多烦琐往事,因着心,与我拉开距离,成为不着边际的身外之物,与我毫无干系。

  用心如镜……他给我这一句。反复仔细体会。

  世间一切皆可以此接纳控制。物乃身外,心内,则全凭心智。于是我也明了自己的拙劣,心中不时的执念与干戈。因思考疑惑,迷失自我。

  思考不应该是痛苦抑郁的。它应该向着更笃定的方向行进,因思考而获得更真诚的信念,而确定自我,而化为淡泊明晰的生命。

  用心,是生命得以行进的路途,无它,我们便更形同一具行尸走肉。我们因着思考而得知生命间许多微小变化,因而得以充沛自我,不至在空缺中陷入更深的无知,而茫然迷途。

  与朋友闲聊,谈到苦于无法探知的真相,而神却因着对他的怜爱,将真实的眼遮盖。他说,想要替代神的位置。我说,我一直相信,神不过是你内心的一部分。

  真相没有定论的模样。事物呈现在我们心中的,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形象,而它是否就是真实,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。它的呈现,不过是要我们的心,作用于生命,使它行进。或者更迭,或者继续。

  真相,就如同我用蓝黑色的钢笔写在黑色扉页上的字,虽然隐约,用心辨别便可见得清晰。然而终究,它也不过是为了记录而使用的形式。

  因此,需要心存相信。许多年以前她将这四个字写在我的本子上。多年以后,我因着他的“用心如镜”,才得以真切体会。用心,若有所迷茫,怀疑心中真相,混乱便如同镜上污迹,无法抹去消隐。

  许多时候,因为心存相信,我们在真相中获得救赎。


*我们从来都是如此地生活着。


  醒来以前,在做秋千的梦绿草如茵。无风。我荡得很高。

  睁开眼,看见对面上铺的女孩摆弄着手臂,戴着耳机,在记忆舞蹈动作。极有动感,并且如此安静缓慢。

  看了很久,突然开口问她们时间,接近中午,我从床上起来。切柠檬片放在水里洗脸,烧水冲牛奶,做苹果面膜。上了定时器,然后坐下等待皮肤吸收营养,一边想文章的结尾。过了很久,觉出时间的不着边际,开始焦躁它的迟迟不来,便听见铃声响起。一片一片地从脸上取下苹果切片,心想事情总是在如此微妙的时间来到。虽然感觉无际,却其实心有预感地早已感知。

  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。因为没有鞋子配那件长风衣,便换了咖啡色的线背心,翻一条打算丢弃的破旧牛仔裤穿上。三个小姑娘坐在路边的小摊上把两盆冒菜扫荡精光,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减肥计划。

  在澡堂洗一塌糊涂的澡。看见对面女子的身体。很长很长的湿头发,水流下去,如同溪水流经光滑的鹅卵石,肩,背,臀,腿。心想无论怎样一个女子,褪下外壳后,也不过一副美丽线条。柔软,并且如此不设防地脆弱。

  洗内衣。洒洗衣粉泡外套。然后洗干净手,冲一杯浓郁的咖啡。放巧克力在里面,坐在屋子里一边喝一边听音乐。细细喝完,浸泡时间也差不多足够。

  我一边回味看到的一篇关于安妮《清醒纪》的评论,心想她的文字,从《二三事》开始,渐渐变得纯熟淡薄,一边戴着粉红色绒里塑胶手套,涂抹肥皂,以此试图揉搓干净一条肮脏的牛仔裤。

  房间里音乐正浓,陈设杂乱无章。外面阳光照耀。于是,生活便是可以以这样的方式,不断行进的事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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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鱼恋人者,吾先所恋名,余窃之而为己者也。久而习以为己,虽前人不再已久矣......